
作者: [加]加博尔·马泰(Gabor Maté)
出版社: 机械工业出版社
副标题: 成瘾的真相与疗愈
原作名: In the Realm of Hungry Ghosts: Close Encounters with Addiction
译者: 庄晓丹 / 林钗华
出版年: 2023-5
===
成瘾是一个现代社会中高度普遍的现象和问题。
成瘾有行为成瘾和药物成瘾,但无论哪种,且无论是轻度的还是重度的,它的形成一开始是为了快速摆脱内心痛苦,但是一不小心就陷入“痛苦-掩盖痛苦-更大的痛苦-更卖力地掩盖痛苦”的循环,然后形成依赖。因为人人皆痛苦,最基本最原始的痛苦来源于生存以及衰老和死亡带来的各种痛苦,所以基本上无论哪种社会里的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成瘾问题,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同的社会不同的人的成瘾程度以及对成瘾的认知以及接纳程度不同。人们对成瘾问题存在误解和偏见是因为它涉及多层次多学科,包括生理、化学、神经、心理、医学、情绪、社会、政治、经济、灵性等等。没有单一的学科能够简单准确的定义和解释成瘾问题。
问题不是为什么要上瘾,而是为什么会痛苦
这本书的作者加博尔·马泰博士具有几十年的帮助成瘾者的经验,但他自己曾经也是一名成瘾者,他带着慈悲般的人文关怀和细腻流畅的文笔向我们揭示了成瘾的真相,反思和洞见,以及疗愈的想法和建议。
如果我们把成瘾仅仅当成”坏习惯“或”自毁行为“,这便轻松地隐藏了它在成瘾者生命中的功能。
如果不探索成瘾者从成瘾药物或成瘾行为中究竟得到怎样地安慰,或者希望得到怎样的安慰,我们就无法真正理解成瘾。
我们大多数人都害怕痛苦情绪带来的地狱体验,对于药物成瘾者来说,药物的滥用不仅是他们对快乐的追求,更多的是他们对逃离痛苦的尝试。从医学角度来说,成瘾者是在对自己用药来治疗抑郁,焦虑,创伤后应激压力,甚至是注意力缺乏多动障碍(ADHD)等问题。
成瘾药物被作为情绪麻醉剂,作为令人害怕的空虚感的解药,作为对抗疲劳,无聊,疏远和个人不足的补品,甚至作为解压器和社交润滑剂。
现代社会,一种贫乏空虚的感觉充斥着我们的文化,药物成瘾者会比大多数人更加痛苦地意识到这种空虚。我们大多数人会找到其他方式来压制我们对空虚感的恐惧,或者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逃开。而当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占据自己的头脑时,糟糕的回忆,麻烦的焦虑,无聊感,烦人的精神恍惚就会出现。药物成瘾者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逃离与他们地头脑”独处“的时机,而行为成瘾者也是由于恐惧空虚感导致的,只是程度稍轻。
作者认为所有的成瘾都可以追溯到某些痛苦的经验上,它们可能未必那么深,那么痛,那么难忍,而且可能被完全掩藏起来了,但它们就在那里。
人本来就是脆弱的,而脆弱性指向了我们对伤痛的易感性。
当我们试图逃离自己的脆弱性时,我们就失去了感觉情绪的能力,甚至可能变得情绪麻木,不记得什么时候曾感到真正的开心或者伤心。这种机制是一种普遍的自我保护机制。但一个内心的空洞也就这样打开了,我们将之体验为一种疏离感,一种深刻的厌倦,也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那种空虚感。
如何对待成瘾者
这本书并没有专门的章节是讲述如何对待成瘾者的,但是在很多地方作者都展示了如何以更宽容,慈悲的心看待那些成瘾者。
作者认为他和所有人一样都容易根据自己对他人行为的解释来定义和分类他人,但这是不人道的:我们对于人的想法和感觉受限于我们对他们有限的经验和我们自身的批判。
对于成瘾者,有一种困住他们的强大力量是,他们往往看不到自己有任何其他存在的可能性,成瘾行为好像成了他们自我的一部分,社会也在很多方面给他们施加印象,认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这是他们的天生缺陷,他们也将一直这样,无药可救。
但是作者认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认同人是没有希望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别的存在可能性,别的实现。
科学文献几乎一致将药物成瘾看作一种慢性脑状况,而这应该就足以劝阻人们,让人们不要去责备或惩罚那些受苦的成瘾者。毕竟,没有人会责备一个人类风湿关节炎复发,既然复发本身正是慢性疾病的特征之一。当我们考虑到成瘾者做选择的能力即使仍然存在,也肯定已经受损时,我们就会发现“选择”这一观念变得不再那么轮廓清晰了。
在现实世界中,选择、意志和责任并不是清晰绝对的概念。人们的选择、决定和行为都在一个语境中发生,并且那个语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大脑功能如何。大脑自己也在现实世界中发育,并被个体(在儿童期)毫无选择的条件所影响。
本书中阐述了有三个因素需要同时出现才会引发成瘾:具有易感性的机体,具有成瘾潜质的药物,以及压力。
特别是具有易感性的机体,即我们的大脑,其发育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环境,而非严格由基因控制,并且从还在母体中到三岁之前这一段时期非常重要,这段时期决定我们是否具有易感性。
而这并不是成瘾者可以主动选择的。
与其他哺乳动物不同,人类的大脑在出生时的发育程度最低,这是为了能顺利通过产道而不得不进行的进化上的妥协,我们的大脑 3/4 的成长发生在母体外,到三岁之前,大脑已经达到成人大脑的 90%。
这种子宫外的爆炸式成长赋予了我们比其他哺乳动物都高出许多的学习和适应潜能。如果我们的大脑在出生时就已经严格根据遗传发育完成,额叶的能力就会受限,而无法帮助我们学习和适应人类现在的多样化生活环境和社会情境。
90%的人类大脑回路在出生后发育完成,这个动态过程被称为“神经达尔文主义”,因为它涉及对那些帮助适应环境的神经细胞(神经元)、突触和回路的选择,和对其他神经元的废弃。在生命早期,婴儿的大脑里有比实际所需的多得多的神经元和连接——比最终需要的多出数十亿个神经元。这种过度发育的混乱突触连接需要被修剪,才能把大脑塑造成一个能够支配行为、想法、学习和关系,能同时完成其他多种多样的任务,并能将它们以最佳方式协调起来的器官。哪些连接能够留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环境的输入。常用的连接和回路会被加强,用不到的就会被剪掉:事实上,科学家把神经达尔文主义的这个部分称为突触修剪(synaptic pruning)。“神经元和神经连接都在竞争中求生和发展。”两位研究者写道,“经验会导致一些神经元和突触(而不是其他)存活并发展。
这种神经达尔文主义对于成年人来说听起来可能会感到绝望,认为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小时候被养育环境塑造的大脑,一定已经定型。但是不要绝望,因为大脑仍然有很强的可塑性,大脑中的神经元,回路,突触具有一定的韧性,可塑性,它们是活的还可以动态发展。
对于成瘾者来说也是如此。
成瘾涉及的三个主要大脑系统是基于阿片的依恋-奖赏系统,基于多巴胺的激励-动机系统,和前额叶的自我调节区域,他们都受到环境影响。
另外一个重要的成瘾因素就是压力反应机制
压力即来源于环境,也会作用于大脑,影响阿片和多巴胺受体数量,进而造成成瘾现象。
整理笔记到这里发现才涉及这本书的不到一半的内容,而后面的每一章节(从第 18 章开始)都很重要也很精辟,只有看过后才能体会到写得是多么好。值得推荐。